小时候,家乡盛产辣椒,为此小镇还还专门建了一座辣椒城。后来空气污染严重,辣椒白斑病厉害,导致种植的人家越来越少,再后来绝了踪迹。
如今,再回到小镇,那曾因远大设想而筑成的房屋还在,只是少了曾经的辉煌。颓废、萧条、冷清的街道,让你无法想象,此地曾经满眼是辣椒,到处是喧哗,处处是交易,耳耳辣椒语,就如你,看到海底的城无法设想此处曾经是繁华的都市一般。
铺子还在,门前已到处荆草丛生。加工厂还在,机器已锈迹斑斑。
虽然如今无法再体验辣椒种植和收获的喜悦,但辣椒曾经带给我的乐趣却是一生中特别美好的一段回忆。
想起。我家和大多数家庭一样,一大半的土地种植的都是辣椒。往往,会把上一年好的辣椒(如成朵的或长得很标致的)挑摘下来晒干、剪开、倒出籽儿做来年的种。一般会认为----龙生龙凤生凤,所以这些种子明年也能结出成朵的辣椒来,这样一摘一大把,真是又过瘾又省事。
到了辣椒成熟的季节,村里村外一片忙碌的景象。特别是到辣椒一股脑儿全熟的时候,从早上天微露晨曦,带上干粮,直到夜幕降临才会陆陆续续的回家。夏天,中午的太阳是非常毒辣的,不少人会中暑,但为了能赶摘(熟透了的辣椒不摘会花掉,或者下了雨会腐烂掉),戴个草帽、放个小凳子,一待就是一天。条件好的,有人送饭,不讲究的吃馍就着水就打发了饥饿。
如果你没去过辣椒产地,就一定没欣赏过漫山遍野一地红的美丽景色。油菜地是黄色的柔和、明亮,给人活泼、年轻的蓬勃感。而辣椒地,是火辣辣的一片红,热烈、奔放,给人成功、喜悦的丰收感。如一床艳红的被单,你置入其中,炙热的爱与躁动的幸福一起奔腾来。我不爱红色的被单,感到莫名的焦躁与不安。但,我爱辣椒浑然天成的这床单子,不仅给予我置身于自然的淡然,还赋予我幸福的宁静、热烈的爱恋。
摘辣椒虽然又苦又累,但现在回想起来竟然那么的美好。我们兄弟姊妹三个,每人一个小桶,一桶五毛钱,就那样一个辣椒季我能攒到五十或八十元。给自己挣钱,每个人都是干劲十足,想着越来越多的存款开心极了。钱,往往是在父母那记着帐,每个人都会清楚的记着自己又有多少了。但是,好像后来每个人都没花到自己的存款,好像时间久了都忘记了自己的钱。可是,第二年还会从新开始,摘辣椒攒钱,一年又一年的循环。现在回想起来,不知道这是父母变相使用童工的一种策略,还是那个时代的孩子就是没那么聪明呢!
辣椒摘后,可以直接卖掉(价格很便宜),也可以拉回家晒干储存起来,等价格合适再出售。不过,我们那里,一般都是晒干后再卖,根据每家的选择,往往能陆陆续续的卖到冬季,再往后押着,白花壳儿会越来越多,一般不会再继续放了。
晒辣椒有两种方法:第一种是天然的太阳晒。第二种是放在炕上炕。
当天气晴朗万里无云、太阳炙热时,往往会自然晒干。(辣椒特别多的人家,没有更大的场地时会和炕并用着)这时,每家的院子里、门前的路面上、屋顶上,能摊开的都会摊的满满的,如一块块红布平铺着。这个季节,红色成了村里的主色,路红、地红、房红、院红,处处皆红色。如若从空中俯瞰,一定以为是哪块大红布飘至这片贫瘠的丘陵上,染红了整片土地。
当天气阴暗或雨水涟涟时,这时炕就要上场了。用砖垒成个长方体,上面棚上竹竿,铺上一层铁纱,下面烧煤,辣椒放铁纱上烤着,根据情况调解火的大小。炕的好的色泽鲜艳,和自然晾晒的没多大差别。炕的不好的,色泽黑暗,还有糊的迹象,这样的卖相不好,自然价格也不美。
记得小时候辣椒贵时可以卖到十五元一斤,便宜时大约仅够成本吧!不知道,现在别地的辣农,收成怎样?但愿,种的辣椒都年年丰收!
在我家种辣椒以前,父母做过辣椒生意,即从老家收满车运往南方批发倒卖给别人。那时还很小,记忆模模糊糊,只记得仓库里堆成山的辣椒和每天下午一家人会去散步,买各种偶遇的小吃。那时的零吃,都是那么的美味,隔着时间的距离我还能感受到儿时嘴中的香甜味来!
那个时代,人们都很保守,很少有人想着做生意。所以,只要你下了海,几乎都会赚的盆满而归。虽然钱容易挣,但风险也很高,那时拦路抢劫等各种人祸随时都会降临。即使每次往家带钱也是一种风险很大的事。我小时候就担任过多次运输钱币的工具-----母亲把一叠叠的钱缝进棉袄中,我穿着棉袄在火车上随便跑,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小孩子身上带了那么多的钱,即使遇到抢劫也不会搜小孩子的身体,最主要可能我是个女孩吧,即使丢了也没人要(听父母说过丢过两次都找到了),呵呵。由于发生过几次车祸和遇到几次抢劫,后来父母便回了老家,从此种田为生。
如今,每当看到辣椒,便会想起小时候那片红红的辣椒地。拿起,仿佛触摸到了摘时新鲜辣椒的柔软感。闻其味道,似乎还有那时的幸福。